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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谈读书 | 梁衡:读经典,收获的是“种子”

2025-07-05 07:03:17 17

读经典,收获的是“种子”

文 | 梁衡


什么是经典?常念为经,常说为典。

经典标准有三:一是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高度;二是上升到了理性,有长远的指导意义;三是经得起重复引用,能不断释放能量。


由于长期的文化积累与筛选,每个领域都有各自的经典。而更高层次的是理论和学术经典,特别是政治与哲学方面的经典。

一般人,特别是文学爱好者常误认为政治、理论枯燥乏味,干瘪空洞,不如文学那样水灵、煽情。这是因为文学与理论属不同的思维体系,一个是形象思维,一个是逻辑思维。他虽感觉到了这个不同,但不知道作为形象思维的文学只有借助理性的逻辑思维才会更深刻,从而更形象、更生动。就如我们常说的只有理解了的东西才能更好地记忆。这中间有一道门槛,翻过之后,就是一片高地。


我们这一代人赶上“学习毛泽东著作”高潮。这是一个半被动、半主动的经典学习运动。说它被动,是因为那是一个特殊时期,一场运动,人人学,天天读,你不得不学;说它主动,是因为毛的文章确实写得好,道理深刻,文采飞扬,只要一读开,就能吸引你自觉地读下去。


我第一次接触毛泽东的文章,是在中学的历史课堂上,不认真听课,却去翻书上的插图。有一张《新民主主义论》的影印件,如蚂蚁那么小的字,我一下子就被开头几句所吸引:


抗战以来,全国人民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气象,大家以为有了出路,愁眉锁眼的姿态为之一扫。但是近来的妥协空气,反共声浪,忽又甚嚣尘上,又把全国人民打入闷葫芦里了。

“欣欣向荣、愁眉锁眼、甚嚣尘上、打入闷葫芦”这么多新鲜词,我不觉眼前一亮,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文字,说不清是雅,是俗,只是觉得新鲜,很美。放学后,我就回家找来大人的《毛泽东选集》读。我就是这样开始读毛文的,并不为学政治,是为学语言,学文章。


我对马、恩著作的阅读也是半主动、半被动的。可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文革”以前,囫囵呑枣,如私塾背书一样,只是储存了下来;第二阶段是改革开放之后,结合形势重新验证马恩的观点,又去主动温习。因为我是学文科的,后来又做新闻,一方面是专业要求,一方面是工作需要,所以读了不少也忘了不少。留下印象的有《共产党宣言》《自然辩证法》《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等,一些原理是刻骨铭心的。


比如,“环保”这个概念是近二三十年的事,可是恩格斯在一百多年前就发出警告:


“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每一次胜利,在第一步都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在第二步和第三步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第一个结果又抵消了。”(《自然辩证法》)


这种深刻、彻底,你不得不佩服。又如:


 “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第六届莱茵省议会的辩论·第一篇论文》)


“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神圣家族》)


多么朴素的真理。一部经典不可能全部背下来,只要做到读懂原理,知道观点,记得一些警句,要用时能很快查找出来就够了。


经典作品里总是有原理体现。马恩作品里有一般社会原理、哲学原理;毛泽东作品里有中国社会的政治原理;黑格尔的作品里有美学原理。哪怕每一个小的学术分支,只要它够得上经典,就必然会揭示出某一部分的原理,或者可以说,只有含有一定原理的作品才能够得上是经典作品。


比如陈望道先生的《修辞学发凡》,当年我二十多岁,读它时还没有从事新闻工作,书中也不讲新闻。但是它关于积极修辞与消极修辞的原理,却指导了我后来几十年的新闻写作与新闻管理。


这也反过来说明,阅读,不管读哪一类作品,一定要读经典,这样你收获的就不只是粮食,而是种子;不只是几条鱼,还有渔具、渔法。当然,再经典的作品也只能作为客观的阅读对象而存在,要收到好的阅读效果,还得发挥阅读者的主观能动性,利用这颗种子,种出一棵属于自己的树。

— END —

 梁 衡 

著名学者、新闻理论家、作家。曾任《人民日报》副总编辑、全国中小学语文教材总顾问。先后有《晋祠》《觅渡,觅渡,渡何处?》《跨越百年的美丽》《把栏杆拍遍》《夏感》《青山不老》《壶口瀑布》等七十余篇次的文章入选大、中、小学语文课本。

来源:梁衡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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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岐山县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