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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期文化活动 | “我的阅读故事”征文获奖作品荐读:成人组入选作品(一)

2025-10-19 10:47:05 406

蹭 读  

作者:兰小框  

从小我就皮肤黝黑,面相粗犷,却不是一个好农民,较真起来,我连做农民孩子都是不合格的。

插秧不成行,除草锄掉苗,田地里的农活,没有一样是我拿手的,就连用扁担挑水,也常常被甩得像个醉汉,一路趔趄。幸运的是,我喜欢读书,学习成绩也一直不错,只是那些年条件艰苦,阅读成了蹭读。

读小学时,我的同桌是个故事迷,每天带着几本连环画到处炫耀,他让同学们围成圈,他坐在中间讲连环画里的故事。我不喜欢听故事,想自己看书,同桌却不肯借,甚至他看连环画也时刻提防着我,一旦我伸头过去,他会马上把连环画合起来。有时我实在太想看,就会挪到他旁边,守着他等待蹭读。很快他就会烦躁,把我推到一边,并大声告诉我想看书就要买,或者拿一本他没看过的连环画进行交换。这些我自然都做不到。

用劳动换取阅读权,这是我俩的交易。我需帮他家剥一筐玉米,才可以看一本连环画。给玉米脱粒是农家常见的工作,一般都是家里的老人和小孩负责。夏季采收回来的玉米,在烈日下暴晒三四天,玉米粒已有所萎缩,粒与粒之间有了缝隙,剥起来相对容易些。先是把晒干的玉米棒放进蛇皮袋,每次放二三十或三四十个。然后提起蛇皮袋猛甩打地面,数次之后,将蛇皮袋里的玉米倒出,多多少少都脱落了一些。再用一把起子,对着玉米棒铲出一排,这个工序需要技术和力量。双手配合,一手握着玉米棒,一手拿着起子铲,两手都得用力。力气小了铲不动,力气大了或配合不好,容易戳对手。一个个玉米棒都铲出一排后,再手剥,剥玉米粒时,用大拇指紧压着最外侧的整排玉米粒,再用力掰,依着拇指和手掌的长度,十多个玉米粒就此脱出,小孩手短,往往需要两三次才掰下一排。到了剥玉米的季节,大家的拇指几乎整天又红又肿,像是被马蜂蛰过,严重的连笔都拿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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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看连环画,我跟父母谎称去同学家玩或者说去外婆家,中午到同桌家,匆匆吃一碗他家的粥,有时粥也吃不上,就开始剥玉米。中午时间短,剥一个小时就要赶回学校上课,因此需要剥两三天才会完成一筐的任务。为此,我不得不学着品读,对着图画在脑子里想象,想象文字外的东西,猜测故事的走向,好延长这劳动换来的阅读。

至今仍记得那些连环画,有杨家将系列和岳家军系列,连环画里的杨门女将、杨宗保、穆桂英、佘老太君、岳飞、岳云等人让我热血沸腾。还有《董存瑞》《鸡毛信》《雷锋》等红色故事当时也受小伙伴们追捧,最令我念念不忘的是《佐罗》。佐罗平时以普通人身份跟大家生活在一起,每次战斗时,他都会蒙面出现,骑着那匹叫龙卷风的黑马,鞭子和圣剑是他除暴安良、伸张正义的武器。故事中,佐罗常被高额赏金通缉,但他机智聪明,那些官员不仅抓不到,还常常被佐罗羞辱一番。至于那些作恶的坏人,佐罗总会用剑在他们身上划下字母“Z”,镇上的人称他为“佐罗”。与中国传统武侠故事不同,我被异域风韵的故事、人物对话、环境场景所吸引,幻想着自己也能身怀绝技,幻想着有一条大黄狗陪伴自己,一路行侠仗义,成为“佐罗”一样的英雄。

连环画的吸引力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升入中学后,通过各种形式,我从同学手中借到《故事会》《读者》《辽宁青年》,迷恋上那些细腻而朦胧的感情。那些年,我身体里似乎藏着两只饕餮。山海经里面说,饕餮是上古四大凶兽之首,凶恶贪吃,见什么吃什么,却永远吃不饱,饿急了连自己的身子都吃。这两只饕餮,一个在胃里,每天不停地找食物。另一只在脑子里,专食文字。书包里的课本满足不了它,又把我的双眼当作它的鼻子,翻箱倒柜嗅找散发墨香的文字,大姐那些算命、手相的书,还有印着上等吉日、诸事亨通的日历片,都成了代餐品。

如今已双鬓渐白,看书读书仍时断时续,那些蹭读的往事一去不复返。

(图片来源于网络)                      


来源:岐山县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