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畔，烟火中，旬阳故事悄然生长。

这里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却有泥土的芬芳、生活的回响；这里未必有惊世巨著，却饱含真挚的情感与独特的乡土印记。

旬阳市文化馆推出“秦巴艺苑”栏目，为您打开一扇窗，聆听来自旬阳文艺创作者笔尖的心跳。我们聚焦——那些扎根于田间地头、街巷市井、寻常人家的诗歌、散文、小说、戏剧、小品等，通过他们的作品，走进旬阳的风物人情，抵达作家内心的故乡。

今天我们推出安康市作家协会会员冯雪的散文作品。

二姑的高度

二姑从小山村走出去，走向如今这个绚丽的城市。

记忆中，二姑拖着长长的发辫，在我的故乡也是她的故乡，总是与众不同的。那时，二姑在一所村小任教，她的漂亮和聪慧总让她散发出一种脱俗的魅力。当然，二姑的魅力是凡眼所不能察觉的，及至后来，二姑考上了安康民师，并从乡村步入城市。这时，乡亲们就吃惊起来，就说二姑原本就是不凡的女子，果然出息了。乡亲们就是这样，很朴素，很现实。其实，二姑的每一个壮举都是不动声色的，在二姑看来，喧哗和张扬，非但不能抬高自己，反而会陷入泥沼不能自拔。二姑内敛的品质使她不会卷进生活的漩涡里，她总是卓尔不群，风采照人。

在故乡的那条小路上，留下二姑太多的记忆。二姑是勤劳的，她总能在不同的环境里生活得很踏实，而在踏实里又潜藏着一种不为人知的力量和勇气。二姑会干很多农活，打猪草、割麦子、拾柴禾、锄草等等活计，二姑都做得像模像样，在村人看来，二姑只是一个朴实的农家女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现在，乡亲们仍在赞扬二姑的品质。这期间，二姑始终在默默地寻找着突破口，她深藏不露地生活在这个乡村，用书充实着自己，并能与乡亲们打成一片。那时，家乡没有自来水，吃水要到半里路的水泉去挑。二姑喜欢挑水，她知道水泉边是个清静的地方，正好可以坐下来读一会儿书。二姑爱书如命，我看书的习惯很大程度上也深受二姑的影响。二姑那样聪慧，她深知读书的妙用，二姑能从乡村走向城市，与她丰富的学识也不无关系啊。

二姑总是特立独行的。

奶奶去世时，二姑回来奔丧。和二姑一同回来的是她的男友，也就是我现在的王姑父。后来才知道他们在民师班是同班同学又是同桌，王姑父小二姑一岁，算是姐弟恋吧。在那时，这样的婚姻并不被乡亲们看好，他们认为有好多当官的都追求二姑，二姑却嫁了个教书先生。但二姑从不去解释，二姑就是二姑，这是二姑的性格。

二姑和王姑父在这个城市里教书，这让乡下人非常羡慕。然而，二姑总是保持着浓厚的乡情，家乡的民办教师招转，他们常常借助二姑的人脉关系，找二姑帮忙，二姑总是不厌其烦，上下周旋，直到把事情办妥。二姑是有耐性的，即使再麻烦的事，只要答应人家的，就一定想方设法办好，从来不在脸上显现为难的表情。在我的家乡或者在其他地方，提起二姑，熟悉她名字的人就赞不绝口：冯桂莲是你二姑啊，你有那么能干的二姑！当然，我心里是甜丝丝的，就为二姑自豪了。

二姑始终维持我们这个家族的繁荣与和谐。当初，三姑没有正式工作，二姑就带三姑来到她所在的城市，帮三姑在城里安了家，并与远在新疆的大姑一起，同时资助三姑，使三姑渡过难关，过上稳定的生活。三个姑姑相敬如宾，关系那么融洽，被人们誉为“冯氏三姐妹”。爷爷和奶奶去世后，大伯、三叔和我的父亲都能和谐相处，这也多亏了三个姑姑经常做维稳工作，家族成员稍有一点矛盾的迹象，二姑就及时把电话打来，接着，大姑、三姑也把电话打来，有时甚至专程赶回老家，把矛盾消除在萌芽中。我们这个家族之所以闻名乡里，与三个姑姑的精心维系是分不开的。

当然，二姑最大的成功是对婚姻和家庭的经营。二姑的爱情是专一的，二姑与姑父的相敬相爱成了爱情的典范。为了爱情和家庭，二姑投入了很多，但也牺牲了很多。以二姑的学识，她是可以成就更大事业的，可二姑一直兢兢业业坚守在教育岗位。在我的印象中，二姑写一手好字，也能写漂亮的文章，但为了家庭，二姑几乎把她的这些爱好抛弃了。二姑从不后悔这些，因为正是这样的付出和抛弃，才铸就一个成功的家庭。王姑父深爱书法和文字，在二姑的支持下，他的书法作品已成大家风范，并且主笔《安康教育志》这样皇皇巨著的编撰工作。姑父由一名普通教师升任市教育局办公室主任，又进一步升任市政府教育督导室主任，这一切，都离不开二姑强有力的支持啊。但二姑一贯是低调的，她的能力不但表现在学问上，而且更表现在做人上。王姑父从普通教师到处级官员，每一步都能走得稳健和踏实，这除了姑父有超强的能力外，其中也渗透了二姑的人格因素。二姑从乡村走向城市，不也是迈着稳健的步伐么！

作为与我有血脉之亲的二姑，从小到大，我始终得到的是二姑温暖的呵护。小时，二姑带我上学；成年时，二姑教我学会生活和做人；到现在，我的孩子都上高中了，二姑还要为我操心。我没有稳定的职业，工作总是变幻不定的，每走一处，二姑的心就跟随着一处。当然，二姑的问候使我在每个生活的角落都倍增勇气，常常把工作干得很出色。

二姑的生活经验和人格高度为我们所敬仰，也一直为我们所效仿。在生活道路上，二姑是我的标尺，我希冀向这样的高度迈进！

此情可待成追忆（外二首）

嗨！如果你铁石心肠

就爱自己一辈子吧

就像我一样

为了爱一片落叶，从冬天追到春天

从夏天一直追到落叶缤纷的秋天

直到冬天来临

为了一个心中的我，无所畏惧

即使你用锁链锁住我的嘴巴

也要用坚强的骨头，或者沸腾的血液

说出我的思想

为了爱一个

在最坏的时间里

找到一个最好的自己

我远离闹市，回到家乡

一直以来

用一颗平常的心，努力过好

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

孤独的权力

世界啊，如果你爱我

请你从内心深处

把我彻彻底底孤立吧

孤立成一块沉默寡言的石头

或者，某年，某月。某一天

某一个滴水不漏的夜晚

让我安分守纪的灵魂

在石头般沉默的黑夜里

守口如瓶

尊重那些低处的事物

高山下，田坎上

那些生长在低处的草

长城外，古道边

那些扎根于低处的人

他们总是低着头

低调的活着

他们宁愿生长在低处守口如瓶

也不愿说出内心的苦

他们宁肯一低再低

把头低到山沟沟里

也不愿放弃内心的山水

我尊重那些生长在低处的事物

低处的风景，不是谁都可以领略的

它总是波澜不惊，却又震撼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