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汉水畔,烟火中,旬阳故事悄然生长。
这里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却有泥土的芬芳、生活的回响;这里未必有惊世巨著,却饱含真挚的情感与独特的乡土印记。
旬阳市文化馆推出“秦巴艺苑”栏目,为您打开一扇窗,聆听来自旬阳文艺创作者笔尖的心跳。我们聚焦——那些扎根于田间地头、街巷市井、寻常人家的诗歌、散文、小说、戏剧、小品等,通过他们的作品,走进旬阳的风物人情,抵达作家内心的故乡。
今天我们推出旬阳市作协党支部副书记冉平的散文作品。
悬着的“忧心”石
冉平
上班必经一段一边紧靠山崖,一边挨着河谷的水泥大路。每每下雨时分,走到此处时,我都很警觉,不由自主地要密切扫视那些明晃晃的崖壁。隔三岔五的,前方就有大堆小堆的凌乱碎石,也不知是何时从上面掉下来的,滚落一公路,让人心里瘆得慌。不是我胆小怕事——我真担心哪天从天而降的碎石落在正好从此经过的我或者其他路人身上。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亦不是妖言惑众,更不是杞人忧天。
记得一个晴朗的夏日,在从两河关进来不到一公里的清水沟处,公路里的一崖乱石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将正从该处经过的一辆东风大卡车掩埋得严严实实。近千立方的凌乱山石将车压成了废铁,车内,两条鲜活的生命画上了句号,交通也因此阻塞了半月之久。那个滴血的记忆让我对那些崖间的散石望而生畏。
还有一个雨后初晴的下午,幼儿园刚放学,中心校桥前,山崖的一块巨石突然坠落!几个一分钟之前刚刚通过的孩子和家长,在巨响声中回过头来摸摸溅着泥浆的裤腿,手捂着怦怦跳的心,吓出了一身冷汗,久久回不过神来。事后,街坊们都在说,这几个人不晓得是哪个老爷敬得高,玄乎玄乎啊!
这些惊魂的场面,定格在我的脑海,悸动着我的心,在警醒自己的同时,也经常教导我的孩子们,此类路段一定要仔细观察谨慎通过。
这些身边的真实让我深思,我不光替从这里经过的我的学生们担心,我还替劳作往来于此的乡亲父老们揪心,我也替频频穿行于此的商贾们操心……
人们向河要路,河上便有了堤,多了桥;人们向山要路,山用他极大的宽容,任人们蚕食他的肌肤,斩断他的筋骨,大山的骨骼,就这样白花花的敞在了路旁。大山用无语,接纳了这些依着山傍着水的人,接纳着一次又一次的索要。
于是,从上个世纪开始,脚下的这条大路就在山的宽容退让,桐木人民艰苦奋斗中一次次地被平整,被拓宽。
路面是越来越好了,走起来也越来越舒坦了。但靠山开出来的有五六米高的山崖依然明晃晃,赤裸裸,未做任何后期防护处理,山石突兀嶙峋,大有跃跃欲坠之势。这些山岩大多被当地人称之为粉石、油渣石,硬度不大,特别是被雨水浸透的时候,自重加大,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从两河关一路进来,那被衔着的石头总是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们,裂开了长长的石缝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
山的宽容,毕竟是有限度的。于是,就有了那些惊魂的瞬间,就有了那些滴血的记忆。
当我们脚下的路面越来越好时,当我们的生活因为路通了越来越幸福的时候,也请我们抬头看看山,看看那些被开挖的如鹰嘴般的山崖,看看那些被斩断筋骨失去生命力随时都可以坠落的山的骨骼!
我们真正的幸福,是让水更清,山更绿。我们最好的做法,当是与山,与自然,和谐共处。而不是让这些悬着的石头悬在我们过往民众的心中,成为一块块“忧心石”。 “老爷敬的高”的好运气也不会时刻庇佑着我们。其实我想,现在的工具先进了,设备现代化了,清理此类“忧心石”应该不是难事,一台装载机、一把风钻恐怕就足矣。还大山原来的肌肤如果很难的话,做好防护网、砌好防滑坡也算是给大山的一丁点弥补吧。毕竟,我们的环境只是从自己的子孙后代那里借来的,而不是继承先辈的理所当然。
从两河关到桐木的这条主通道,是关乎万余民众家庭幸福的路,是桐木经济腾飞的跑道。日益凸显出繁华景象,车水马龙不会仅只停留在口头上。民生大于天!真的希望像我一样的老百姓经过这些路段时不再担心,更多往来于此的人放心,让“一路走来一路唱”的歌谣在山乡婉转跌宕,让民众舒心地走在大路上致富奔小康。
难了桐木情
冉平
和桐木的情缘应该追溯到父辈,我的母亲是桐木里边的三岔河人。外婆膝下无子,娘家就成了母亲最大的牵挂,小小的我就经常跟着母亲去看望外婆。桐木的记忆,就是夏天龙洞岩边的凉粉摊子上的一碗酸菜凉粉;就是冬天供销社叔叔家的一炉木炭火,一碗热开水。
真正到桐木,是1994年师范毕业后了。当时主管分配的文教组长问我愿到桐木还是康坪?我毫不犹豫地就选了桐木,说不清是为了儿时的记忆,还是为了我那孤苦的外婆。还记得当时的我骑着飞鸽加重自行车,带着铺盖卷和父亲为我准备的一个红色开水瓶,就单枪匹马地来到了桐木。
当站在桐木石桥的时候,我还真没有想到,此生,我会与眼前这个被外人称作“后山沟”的桐木有着难以了却的情缘。
单是找学校,就颇费了一番周折,好在那天逢集,我才在前来赶集的同乡的帮助下先找到了去桐木初中的路。来的时候文教组长告诉我,中学小学两对门。撂下自行车,走到中学操场,向对面望去,才发现了坡对面隔河的小学校园,原来早已经走过了头。
走下坡,取车,往回走了半里路,终于站到了小学的对岸。
一条下河小路长满了草,路的尽头,没有桥,连跳石也不知被水冲到哪里去了。我只好扛着自行车,卷起裤腿,过河,再走一截子同样杂草丛生的小路,一个校园就呈现在我眼前了:旗杆是木制的,校牌是木板拼的,就连“桐木乡中心小学”几个字估计也是学校老师的“亲笔”。说起校园,其实就是后面五六间是两层砖混结构的房,前面一排瓦房,中间夹着的院子,也就五六米宽吧。
校园里很静,我支好自行车,不到五分钟,一个校园就被我转完了。周围是校园的菜地,一个假期没人打理,草比菜高,我只好在不大的操场上溜达,直到午睡完的辅导站长醒来。辅导站长热情地招呼我在他家吃了晚饭,还安排我住在了教导主任的宿办室里。躺在床上,失落,茫然,倦意一起涌出:什么呀,还中心学校呢。
带着刚出师范的那种踌躇满志,一股脑儿地就进了桐木沟,还没有来得及调整那种落差,就站在了桐木中心小学的讲台上。与众多和我有着相同感觉,怀揣同样梦想的同事们一起,这样一站,就一直站到了现在,让自己的青春和热血与桐木的山山水水融在了一起,让自己最初的梦想在桐木的山水间生了根,发了芽,蓬勃地生长。
那时中心小学,还真有些寒酸。不大的学校,六个年级七个班,十四位老师,一个宿办室本来就不到20个平方,非要隔成两间,一人一半,其中的一个老师必须要经过教室才能出入;住宿的学生只能租用学校河对面曾经的拖拉机站当宿舍,几间小小的土坯石板房,还得挤下两个管理老师;少先大队部仅有也是最贵重的财产是一台单卡录音机和一个高音喇叭;仅有的一台电视是校长家的十四寸黄河牌彩电,要看上节目,还必须等到天黑,待小水电站发了电,自制天线转到合适的位置才行;音乐课上伴奏的是几个键按下去起不来的一台老风琴;体育课则是“一个哨子两个球,学生老师都自由”的状态;能使用铁笔蜡纸刻写油印试卷的机器是那个时期优秀教师标志之一。教学之余,寂寥的人们打发时光的方法就是比酒量,用黑土碗轮流转,一人一碗,再加上几个说段下酒……日子就这样悠悠的流走,悄悄地逝去。
心中那初到小学的失落,也沉淀成了一份宝贵的回忆。
近三十年间,我有幸见证了桐木中心学校蓬勃发展。在上级政府的关怀下,在学校领导的努力中,老师们带领着一届届学生肩扛背驮,修操场,砌石坎,挖土方,翻新旧屋,兴建楼房,扩充校园;借着“普六”“普九”“双高普九”“创建教育强镇(县)”的实施,以及“明德教学楼”“标准化校园”“标准化市级幼儿园”等项目建设的完成,桐木中心校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校园已经成了校展室里黑白的记忆,如今教学设施齐备,有了标准化的仪仗队器材,电视机、影碟机、投影仪到班,远程教育作用充分发挥,可以随时请名师到课堂指导;曾经的收录机被调音台、音响、无线接收传送系统所取代;教学楼、办公楼、宿舍楼整齐布局着,电脑室、实验室、仪器室、图书室、体育器材室、档案室等一应俱全……
校园扩大了,变美了,文化气息浓郁了——教室、宿舍、办公室、连走廊墙壁上都挂上清新雅致的精美书画作品,这里是首批“青少年书法教育基地”;学生老师神采奕奕、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这里是“文明校园”;楼房整齐划一、窗明几净、教学设施完备,这里是市级“标准化校园”。路过于此的民众无不拍手称快,他们看到了桐木的希望正从这里升腾,建设桐木的栋梁正在此处茁壮成长,会心的笑容在家长们的脸上绽放。
三十年,我在这里成长,我在这里延续。站在桐木中心校气派的大门前,看着头顶的西康高速路上车水马龙,一幢幢楼房鳞次栉比,一辆辆轿车载着幸福驶入农家。有理由相信,现代化正与桐木接轨,生机与活力正在桐木生发,也将会有更多的人像我一样与桐木结下不解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