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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镇文化探秘之——秦腔
   开放时间: 2022-12-01至2023-01-01
   活动地址:
   收费信息: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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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镇流行的秦腔,按照其支脉称之为“西路秦腔”或者“西府秦腔”。西路秦腔的流行覆盖到甘肃宁夏、青海,带有浓郁的关陇地域特色。由于秦腔在西府一带深受群众喜爱,涌现了诸多有影响力的戏班,据地方文史方家胥鼎先生考证,仅清末民初虢镇一带的戏班就多达二十三家之多。清道光年间1821--1850虢镇西堡田某创办的“义兴班”俗称田家戏系西路秦腔四大班之一一直兴盛至民国初期方告解散;清咸丰十一年1861虢镇阁底堡王炳创办的“聚顺社”俗称王家戏系西路秦腔四大班之一清同治年间天王伐鱼村金北瓜艺名创办的“祥瑞班”清光绪年间1875--1908宝鸡益门镇任家创办的“任明班”,都是清代虢镇周边很有影响力的戏班。到了民国时期,“张万班”“安正班”“鸣盛社”“刘顺班”“蔡家班”“德娃班”“高三多班”“沙班”“杨进士班”“兔儿家班”“芮家班”“香玲班”“蔺吉祥班”“红萝卜班”等诸多班社活跃在虢镇周边。

戏子在明清乃至民国时期,地位低下,属下作行当,虢镇民间有“一不学吹手、二不学戏,三不学待诏把头剃”的顺口溜,这些世俗偏见丝毫不影响民间士农工商一应人士对戏曲名角的追捧。西府人喜爱秦腔与明代戏剧家、文学家康海对秦腔的推崇分不开。康海,武功人,明代弘治十五年(1502)状元,曾任翰林院修撰八年,后因刘瑾案株连,被削职为民。康海回乡后组建的康家戏班对秦腔的弘扬和传承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贵为状元郎也登台唱戏,何况寻常梨园子弟,虢镇人给了戏子中的名角莫大的荣誉和尊崇。到了民国年间,秦腔角儿们更是人才辈出,“张班长、王班长、甲合、双钱、唐班长”就是久负盛名的一句顺口溜。张班长、王班长即岐山县的张德民、王彦魁,甲合,双钱,唐班长即宝鸡县的魏甲合、孙双钱、唐双魁。

在没有电灯、扩音设备和电声乐器的旧时代,造就一个秦腔名角是何等不易。旧戏台跟现代舞台相比,显得十分逼仄,主要受制于灯光和音响效果,戏台面积小,数盏汽灯即可照得通明,相对低矮狭小的场面,更容易将声音外扩。旧时戏台灯光为汽灯,民间有“背着油唱戏”的说法,意思是找上门赔着油钱倒贴唱戏,极具嘲讽之意。

相比演员上妆在舞台上表演之外,西府还有木偶戏和皮影戏。木偶在虢镇地界被称为“小戏”,也被称作“肘猴”,喻偶人如猴子般大小。有一副对联专为木偶戏而写,甚是传神:有几件衣裳,便在高台充汉子;无一丝血色,居然光棍顶人头。

皮影戏在民间颇受欢迎,一则戏台极其简易,一块亮子(影布),一盏大灯,数把凳子即可开演,二则三五个人,所有行头两个箱子即可尽收。皮影戏班人少,一人往往饰演数个角色,来回变着声音和调子以区分人物。皮影戏之所以在民间经久不衰,不光是价格便宜,小村小寨甚至家道殷实人家都能请得起,更重要的是皮影戏的对白和唱词用语更加随意,偶尔会有淫词滥调、粗鄙对白穿插其间,但其诙谐、逗趣的一面更为乡人所接受。当然,木偶戏和皮影戏与大戏相比,小戏表演得更卖力,同样的戏目,大戏唱一个时辰,小戏则用灵活的表现形式可演出达一个半时辰。

我小的时候,经常看到自行车上插一个皮影的写戏人在乡间游走。写戏人多为班主,专门打听小村小庄子的小庙会,或者在夏收和秋收后软磨硬泡生产队长唱平安戏。皮影戏只在晚上演出,白日里唱些折子戏助兴,白天的折子戏以清唱为主,乡人谓之“干囋”。记忆中,我坐个小凳看过一场皮影戏,从大约七点半一直演到十一点。秋意渐浓的乡村空地上,琴鼓锣镲声此起彼伏,在寂寞的天空传响。戏班子五个人大多上了年纪,挑线者年逾六旬,却一人同时饰演两三个角色,有一位敲梆子的女人是个盲人,却把戏中的旦角唱得婉转清丽,让人叹服不已。那晚的戏目名叫《斩李广》,唱到动情处,台下好几位老人竟泪眼婆娑,真应了“看皮影流眼泪替古人操心”的俗语。令人动容自然有其道理,据说台面上的大戏,李广的唱词中仅有三十六哭,而在皮影戏中,三十六哭变成了七十二哭,秦腔善于表达的悲怆凄凉特点,在连续慢板的哭诉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我虽然处于小小年纪、少不更事,但对忠臣良将被冤屈致死却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当然,所有的类似李广、韩信、岳飞等忠臣之死,总会有一名奸臣来背锅,似乎永远不干皇上的事情。皇上出来后,大不了用衣袖假装擦一擦眼泪,已经显得皇恩浩荡了。


——节选自长篇文史随笔《虢之镇》